夕阳把青风武馆的石阶染成赭红色时，林辰正贴着西墙根快步穿行。测力石前那记淬体二重的拳印还在发酵，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——有震惊，有嫉妒，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漠然。
“赵虎的人该在正门堵着了。”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碎片，冰凉的触感让躁动的气血平复了几分。三天前野猪妖巢穴里，这碎片吸收妖气时的灼热感还残留在掌心，此刻却像块普通的锈铜，只有贴近胸口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搏动。
侧门的木门轴早就锈了，推开时发出“吱呀”一声怪响，像是老人的咳嗽。林辰的脚步顿了顿，眼角的余光瞥见墙根下两道阴影动了。
“林辰，你倒是跑得挺快。”
尖细的声音像磨过砂纸，一个穿着武馆学徒服的瘦高个从槐树后转出来，袖口卷得老高，露出胳膊上淡青色的淤青——那是昨天被林辰一拳震出来的伤。他身边还站着个矮胖子，手里把玩着根铁尺，尺头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刮痕。
林辰的手无声地按在腰间的柴刀柄上。这把从后山兵器库翻出来的锈刀，经他用磨刀石磨了三个通宵，刀刃已经泛起冷光。“赵虎让你们来的？”
瘦高个嗤笑一声：“赵哥是给你脸，才让我们哥俩来教教你规矩。一个杂役也敢在测力石前耍横，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？”
矮胖子突然上前一步，铁尺“啪”地拍在掌心：“识相的就自己跪下磕三个头，再把你那什么狗屁拳谱交出来，我们或许还能让你少受点罪。”
林辰的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着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血在缓慢流转，比三天前更加凝练。那三瓶淬体汤没有白费，尤其是用青铜碎片吸收溢出灵气的法子，让他的经脉像是被温水浸泡过，运转起《碎石拳》的发力路线时再无滞涩。
“要是我说不呢？”他的声音很稳，目光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。瘦高个脚步虚浮，气息杂乱，最多淬体一重巅峰；矮胖子下盘倒是扎实，但握铁尺的手指关节发白，显然心里没底。
瘦高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突然怪叫着扑上来：“给脸不要脸！”他的拳头带着风声捣向林辰面门，招式是武馆最基础的冲拳，却连发力要领都没掌握，肩膀耸得像只斗败的公鸡。
林辰侧身避开的瞬间，柴刀已经出鞘。刀锋划破空气的轻鸣里，他没有直接砍向对方，而是用刀背重重磕在瘦高个的手腕上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，瘦高个的拳头软塌塌地垂了下来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矮胖子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场猫捉老鼠的戏码，却没料到林辰敢下这么重的手，更没料到他的动作快到让人反应不及。铁尺横在胸前，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林辰没有追击，只是用刀指着矮胖子的脚尖：“滚。”
夕阳的余晖从门楣斜射进来，在他脚下投出狭长的影子。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，砸在干燥的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。刚才那一击看似轻松，实则调动了丹田处刚凝聚的灵气——这是他突破淬体二重后才掌握的本事，灵气附在刀背，才能一击卸力不伤筋骨。
矮胖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突然把铁尺指向林辰的脸：“你敢伤我兄弟？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？”他的声音在发颤，却刻意提高了声调，“赵哥说了，今天非得打断你一条腿，让你知道知道青风武馆谁说了算！”
林辰的目光微微一沉。他注意到矮胖子说话时，眼角一直在瞟侧门外的小巷。那里是片堆放杂物的空地，此刻正有三道黑影在麻袋后面若隐若现。
原来不止两个人。
他缓缓吸了口气，体内的气血开始加速流转。右手的柴刀缓缓上抬，刀刃映着晚霞，在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。“那就让他自己来。”
矮胖子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，突然怪叫着挥尺砍来：“找死！”铁尺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劈头顶，招式狠辣，竟是想直接废掉他。
林辰不退反进，左脚猛地踏前半步，柴刀斜斜撩起。“叮”的一声脆响，铁尺被荡开的瞬间，他左手成拳，顺着对方的力道撞向矮胖子的肋下。
这一拳只用了三分力，却精准地打在对方最薄弱的软肋。矮胖子闷哼一声，像只被戳破的皮球般蜷下身，铁尺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林辰的脚尖在铁尺落地前勾了一下，兵器在空中翻了个圈，稳稳落在他手中。他掂量着沉甸甸的铁尺，突然转身看向巷口：“都出来吧，还要躲到什么时候？”
麻袋后面的黑影顿了顿，三个手持木棍的学徒磨磨蹭蹭地走出来，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：“你……你真敢动手？”
林辰没有回答，只是将铁尺在掌心拍了拍。清脆的响声里，他看到那三人的脸色齐齐变了。
就在这时，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冷笑。
“好得很，林辰，你果然长进了。”
赵虎的声音像淬了冰，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他穿着件黑色劲装，双手背在身后，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学徒，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钢刀。
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赵虎脸上，将他嘴角的疤痕衬得愈发狰狞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两人，最后定格在林辰手中的铁尺上，眼神阴鸷得像是要滴出水来。
“看来测力石上的拳印不是假的，”赵虎慢慢抽出腰间的长刀，刀身在暮色中闪过一道寒光，“不过你以为这样，就能在我面前抬头了？”
林辰握紧了手中的铁尺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感觉到背后的侧门已经被人堵住，退路彻底没了。
赵虎向前走了三步，长刀突然指向林辰的脚边：“今天我不打断你的腿，”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，“我要废了你的手，看你以后还怎么握拳。”
晚风突然变得刺骨，卷起地上的尘土扑在脸上。林辰的指尖再次触碰到怀中的青铜碎片，那冰凉的触感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