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春的风还带着点凉，却已经能闻见老槐树的清香。林小满背着帆布包站在城门口，手里攥着个布包，里面是师父亲手做的平安符——红绳缠着黄符纸，上面还绣了小小的槐花图案，比去年的更精致些。
“慢点跑，别摔着！”巷口传来熟悉的喊声，沈念追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出来，手里还拿着半块糖画。小姑娘看见林小满，眼睛一亮，立刻挣脱沈念的手扑过来：“小满姐姐！你终于来啦！”
是镇上老李家的女儿李念槐，去年来糖甜城玩过一次，就记挂着这里的糖画，今年刚开春就吵着要来。林小满笑着蹲下身，递给她一串狐狸形状的糖画：“路上听见有人喊你名字，就猜是你。”
小五的粉色身影从槐树枝上飘下来，凑到李念槐身边，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糖画：“这是我让沈念哥哥新学的样式，比去年的狐狸更圆！”说着还伸手碰了碰糖画，指尖沾了点糖稀，又赶紧舔了舔，惹得李念槐咯咯笑。
几人往老槐树下走，去年的小树苗已经长到一人高，枝桠上抽出了新绿的芽，沈念早就找了块木牌挂在树上，上面写着“念恩枝”——取“念及旧恩”的意思。林小满打开布包，拿出平安符，小心翼翼地系在树苗的枝桠上：“师父说，这符能护着树苗，让它长得更壮。”
小五飘到符前，伸手碰了碰红绳，符纸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，映得她的身影更清晰了些：“树里的叔叔们在说‘谢谢’呢！”林小满和沈念对视一眼，都忍不住笑了——如今这糖甜城，连风里都带着暖意。
正说着，巷口传来马蹄声，一个穿青布衫的男人骑着驴过来，驴背上驮着个木箱子，上面贴着张红纸，写着“老周记灵珠”。男人看见沈念，笑着勒住驴：“沈小哥，我是老周的重孙周明，我爷爷说，每年开春都要给镇魂玉送两颗新炼的灵珠，今年我来送。”
沈念赶紧接过木箱子，领着周明往古董店走。林小满和小五也跟过去，只见镇魂玉放在柜台中央，旁边摆着个小小的锦盒，里面装着往年的灵珠。周明拿出两颗新灵珠，轻轻放在玉旁，灵珠刚碰到镇魂玉，就泛起温润的光，玉面上竟隐约映出老周的影子，对着周明笑了笑，又慢慢淡去。
“爷爷说，老周家的人，每年都得来这里看看，这是念想，也是责任。”周明摸着镇魂玉，眼里满是郑重，“小时候听爷爷讲糖烬城的故事，总觉得像神话，现在来了才知道，这里的每一寸土，都藏着温暖。”
傍晚时，李念槐的爹娘来接她，小姑娘恋恋不舍地拉着小五的手（虽然碰不到，却还是认真地攥着）：“我下次还来，还要吃槐花糖画，还要看念恩枝！”小五笑着点头，送她到城门口，还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片带着糖香的槐花瓣。
巷子里安静下来，沈念收拾好糖画摊子，林小满帮着把剩下的糖稀倒进念恩枝旁的泥土里。小五坐在树枝上，哼着去年的歌，白狐趴在林小满脚边，尾巴轻轻扫过地面，卷起几片槐花瓣。
“今年的平安符，要不要给石偶们也挂一个？”林小满看着树根旁的石偶，突然说。沈念眼睛一亮，赶紧点头：“好啊，这样叔叔们就能天天看着符，闻着糖味了。”
两人蹲下身，给无头将军、守灵人、老周的石偶各系上一个平安符。红绳缠在石偶手上，和它们手里的糖画相映成趣，风一吹，符纸轻轻晃，像是在和树里的魂打招呼。
夜色渐深，巷子里的灯亮了起来。林小满靠在老槐树上，看着念恩枝上的平安符，突然觉得心里很安——三百年的债，用岁岁年年的暖来还；三百年的恨，用永不消散的甜来化。这座城，终于活成了所有人期待的样子。
“明年，念恩枝应该就能开花了吧？”林小满轻声问。
沈念抬头看着树枝，笑着点头：“会的，到时候我们在树下摆满糖画摊子，让所有人都来闻槐花的香，尝糖画的甜。”
小五飘下来，坐在两人中间，手里拿着片新抽的槐树叶：“我会守着它，等它开花，等小满姐姐来，等所有记得这里的人来。”
风里的槐花香更浓了，混着糖画的甜，飘向巷口，飘向远方。这座叫“糖甜”的城，会带着所有人的念想，在每一个春天，开出满巷的花，熬出最暖的糖，直到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