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,小雯啊,最近怎么样?”雷俊的声音透过听筒,带着他一贯的温和,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。
柳夕的助理小雯正在给柳夕整理今天的戏服,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,恭恭敬敬地回答:“雷老师好,我们都挺好的。柳夕姐最近状态不错,拍戏也顺利。”
“哦?状态不错?”雷俊的语气顿了顿,“她……心情怎么样?剧组里还习惯吧?”
小莉没什么心眼,只当是夫妻间的日常关心,笑着说:“挺好的呀,柳夕姐最近好像特别爱笑,精神头也足。哦对了,杨暄老师也在这个组,他们师姐弟俩,平时凑一起还挺能聊的,杨暄老师可逗了,经常把柳夕姐逗得咯咯笑。”
雷俊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,嘴角的弧度却依旧完美:“是吗?杨暄啊……他跟夕夕关系是好。他们……嗯,没别的什么吧?”
“别的?”小莉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“雷老师您放心,柳夕姐和杨暄老师就是正常的师姐弟情谊,剧组里大家都知道的。杨暄老师人挺好的,就是有时候爱开玩笑,不过都很有分寸。”
“有分寸就好。”雷俊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,“冬冬最近老念叨妈妈,我寻思着,这两天带他去探探班,给夕夕一个惊喜,你觉得呢?”
小莉一听,眼睛都亮了:“那敢情好啊!柳夕姐肯定高兴坏了!冬冬也好久没见妈妈了。”
“行,那就这么定了,我看看时间,尽快过去。”雷俊挂了电话,脸上的温和笑容慢慢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思。他点开手机相册,里面是柳夕和冬冬的合影,照片上的柳夕笑得温婉,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他熟悉的疏离。
剧组的拍摄现场,导演刚喊了“咔”,柳夕松了口气,助理小莉赶紧递上水杯。
“柳夕姐,喝口水。”
“谢谢。”柳夕接过,刚喝了一口,就听见不远处杨暄的声音。
“哎,我说师姐,刚才那场戏,你那个眼神绝了!就是那种‘老娘就算落魄了也是你们惹不起的医官’,到位!”杨暄一边说,一边夸张地比划着,惹得周围几个工作人员都笑了。
柳夕也被他逗乐了,嗔怪地瞪了他一眼:“就你贫。”她穿着戏里的直襟长裙,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,仙侠剧的清冷妆容,也难掩其风华。杨暄今天穿的是一身挺括的直踞长袍,衬得他肩宽腿长,身形格外挺拔。他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:“我说真的,师姐,你今天穿得这身直襟长裙是真好看,这身段,啧啧。”
柳夕脸颊微微发热,正要开口,就听到场外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“妈妈!妈妈!”一个稚嫩的童声穿透人群,带着十足的兴奋。
柳夕浑身一僵,猛地转过头。
只见雷俊抱着三岁的冬冬,正含笑站在不远处。冬冬穿着一身时髦的小童装,小脸肉嘟嘟的,一双大眼睛像极了柳夕,此刻正使劲儿地朝着柳夕挥舞着小胖手。
“夕夕,拍戏辛苦了。”雷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,脸上是无可挑剔的丈夫的温柔,“冬冬想你了,我今天正好有空,就带他来看看你。”
柳夕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,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快步迎上去,从雷俊怀里接过冬冬:“宝宝,你怎么来了?”
冬冬一到妈妈怀里,立刻搂住她的脖子,在她脸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大口:“妈妈,冬冬想你!爸爸也想你!”
雷俊顺势揽过柳夕的肩膀,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:“是啊,我也想你。”他看向周围的工作人员,礼貌地颔首致意,“大家辛苦了,一点小意思,不成敬意。”说着,他的助理便开始分发早就准备好的咖啡和点心。
剧组里顿时一片“谢谢雷老师”“雷老师太客气了”的道谢声。
柳夕被雷俊半搂着,感受着他手臂的力道,身体有些僵硬,却不得不配合着露出幸福的笑容。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那些羡慕、探究的目光,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在身上。
杨暄站在原地,看着这一家三口“其乐融融”的画面,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。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,此刻平静无波,只是垂在身侧的手,悄悄攥紧了。阳光依旧明媚,照在雷俊一家身上,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,而杨暄感觉自己站在了阴影里。
冬冬从柳夕怀里挣脱出来,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杨暄。小孩子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天然的好感,他哒哒哒地跑到杨暄面前,仰着小脸,奶声奶气地问:“叔叔,你也是演员吗?你长得好好看哦!”
杨暄愣了一下,随即蹲下身,脸上重新堆起笑容,只是那笑容,不似刚才那般轻松自在。他伸出手,轻轻捏了捏冬冬肉乎乎的小脸蛋:“是啊,小朋友,我叫杨暄,你可以叫我杨暄叔叔。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“我叫冬冬!雷冬冬!”冬冬骄傲地挺起小胸脯。
“冬冬啊,真好听。”杨暄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,他从口袋里摸了摸,摸出一颗昨天道具组剩下的水果糖,“来,叔叔请你吃糖。”
冬冬开心地接过糖,剥开糖纸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说:“谢谢杨叔叔!”
柳夕看着杨暄和冬冬互动,心里五味杂陈。雷俊则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儿子,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满意。他走过来,状似随意地搭上杨暄的肩膀:“杨暄啊,真是麻烦你了,还帮我照顾孩子。”
杨暄站起身,个子比雷俊高出小半个头,他笑呵呵地说:“雷哥客气了,冬冬这么可爱,谁见了都喜欢。”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柳夕脸上扫过,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强撑的笑容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闷闷的。
他低下头,继续逗着冬冬:“冬冬,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?叔叔会变魔术哦!”
冬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,拍着小手:“好呀好呀!我要看魔术!”
杨暄便真的煞有介事地开始给冬冬“变魔术”,一会儿从耳朵后面“变”出一枚硬币,一会儿又让硬币在指间“消失”,逗得冬冬咯咯直笑,清脆的笑声在略显尴尬的空气中回荡。
柳夕看着杨暄耐心地陪着冬冬,他低头时,阳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,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。他明明是在笑着,可柳夕却觉得那笑容背后,藏着一些她看不懂,却能隐隐感觉到的东西。
雷俊看着杨暄和儿子玩得开心,嘴角的笑容更深了,只是那笑意,并未到达眼底。他转头对柳夕说:“夕夕,你看,杨暄还挺会带孩子的。等会儿收工了,我们一起吃个饭吧,也谢谢杨暄。”
柳夕的心沉了沉,她知道,这场戏,还没演完。